【喻黄】In Ruins （2）
*摸鱼大手黄少天。
In Ruins
Cha.2
晚饭方世镜没出现在席上，蓝雨众人凑在魏琛身边问，魏琛说副阁主待会儿和自己有要事相商，这会儿正在屋子里研究。
“老方真拼命啊！”
“就是，晚饭都不吃了，精神可嘉！”
魏琛拍拍几个小子的后脑勺，摆出一副正经脸道：“还老方！多向你们副阁主学学，多用功，知道不？我待会给他送饭去，你们这几个小兔崽子整天没大没小。”
那几个小年轻泥鳅一样从魏琛手底下钻出来，敲着筷子煞有介事地点了点头，末了还不忘冲魏琛吐吐舌头。
“魏老大你少检点东西回来方阁主就不会那么操心啦！”
众人笑开了，魏琛也索性和他们打闹起来，夹着一根筷子就要去戳那几个小子的咯吱窝，直到对面嗷嗷叫着“魏老大”饶命才收手，简单嘱咐了众人几句便离开了。
郑轩在晚饭结束后偷偷溜到了方世镜的房门口，敲了两下门，在得到屋内人一声应答后小心翼翼推开了门。前脚刚踏进去，转身关上门，一回头却见蓝雨正副阁主都坐在床边，魏琛翘着腿，对他勾了勾手。
郑轩一头雾水，挪到二人中间，偷摸瞄了一眼床上的黄少天，心下七七八八，怕不是要被灭口啊。
正神游天外，思绪胡乱飞，听得魏琛冷不丁地开口道：“这就你下午看到的，我捡回来的小子。以后你多带着他点。”
郑轩还没反应回来，下意识地答：“啊？”
魏琛站起身揉了一把他的脑袋，说：“啊？啊什么啊。你小子，下午看你那表情就知道你想多了。这是我一亲戚的孩子，家里出了点事儿过来投奔我的。”
原来如此，郑轩恍然大悟；“这样啊！我还以为……”
“你以为什么？以为我去拐卖人口啊？本阁主也是正经人的，你们这些小兔崽子怎么能这样扭曲我的形象！”
方士镜听不下去了，站起身去给自己倒了杯茶。
郑轩恍恍惚惚地点头，答应了魏琛以后多照顾黄少天的事，并举起手表示这事儿自己绝对不告诉别人，然后恍恍惚惚地出了门。
次日一大清早，天还沉浸在阴灰色的困意中，黄少天就醒了。
于是方世镜醒的时候就看到黄少天坐在床上，两只眼睛盯着自己，目光灼灼，借着窗外透过的星点光亮焕着光芒，一副全然戒备的小豹子样。
方世镜看了他几秒，转过头坐起身下了床，走到黄少天那张床前道：“醒了？有没有哪里不舒服？”
黄少天还没有完全搞清楚状况，眼前这个人和昨天那个不是一个，虽然看上去对自己好像没什么威胁，但是手边冰雨不在这件事让他内心依旧充满戒备和疑虑。他想下床，于是上身拧了拧，却扯到肋下的伤口，一下没忍住，小声嘶了一口气。
“别动了，等会再上个药。”
方世镜虚摁了黄少天一把，把小豹子重新赶回被窝，抬眼却听得黄少天咬着牙问道：“我的剑呢！”
“魏琛在哪！冰雨是不是被你们藏起来了！”
黄少天一张脸涨了几分愠色，还想冲眼前人抛问，却听得外边门吱呀一声转开，一个影子几步闪到床边，随即一个重量轻轻落在自己的手上。
“魏琛在这。你的冰雨，收好。”
黄少天瞧清楚了这是昨天那个人，手上使力握紧了冰雨，低头皱了皱眉开口。
“我要看你的死亡之手。”
小子对自己还是没放心啊。是个机灵的。
魏琛心下想着，大大方方从背后抽出自己的那柄长枪一样的武器，递给黄少天。
“好好看啊。能这么近距离看这东西的人不多。”
黄少天揭开那一层黑色布料，把死亡之手翻了个面，找到那枚镂空的纹章，右手触上那一道道细小精准的纹路，双眼发烫。
蓝雨正副阁主面面相觑，魏琛微微叹了口气，坐上床边，一把将黄少天的脑袋摁在自己的肩膀，一手在背后顺了顺黄少天的头发。
“崽子，以后就跟着我啦。让你难受的，咱们以后迟早都让他们还回来，好不？”
黄少天艰难地点点头，眼眶烫得像要烧起来，却终是没掉下眼泪。
年轻人恢复得好，没过几天黄少天就能和之前一样活蹦乱跳了。在床上养伤那几日，郑轩听着魏琛之前要自己多照顾他的话，几乎天天都跑到黄少天这来和他聊天解闷。郑轩老实，有的时候讲话倒很有意思，黄少天本来就是个活泼性子，话又多，两个人天天讲这讲那，一来二去就互相熟悉了。待到方世镜允许他下地跑、穿上蓝雨的衣服正式成为蓝雨门生的时候，俩人就已经开始称兄道弟了。
黄少天一张脸是少年人的英气，一双琥珀似的眼睛明亮透彻，而那两颗虎牙又平添几分稚气，看着更讨喜。加之他性格活泼爽朗，本身剑法又不错，连魏琛都夸过他打法有点意思，没过几天他就和蓝雨上上下下混了个全熟，同龄的后辈都喜欢和他处在一块。
魏琛眼看着黄少天在来蓝雨的短短一个月里的刻苦练功和飞速进步，心里不免自豪欣慰。不过这黄少天不愧是魏琛带回来的，连爱往家里捡东西回来的习惯都一模一样，前不久还在林子里捡回来一头受伤的独角兽，现在成了他的宠物似的，搞得整个蓝雨都惊讶得不行，一个个羡慕的紧。就这一点，魏琛还经常同方世镜美滋滋地炫耀，搞得方世镜哭笑不得。
深秋的萧瑟已经到了极点，再冻上一层就是冰雪。而蓝雨这片山由于海拔，是这片领域唯一会下雪的地方。山里的冬天来得早，早起窗上就糊了薄薄一层霜花。黄少天在休息日也起得早，他套上外衫跑去院子里练了会剑，不久天空中落下星点雪屑，于是起了玩心，便跑去牵了独角兽，又把郑轩从被窝里不情不愿地拖了出来，从后山一条小路下了山去寻乐子。
“我说黄少啊，这好不容易休息你就不能多睡会儿啊？困死了我都。”郑轩被黄少天拽着，走得晃晃悠悠，边说边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。
黄少天极其鄙夷地看了郑轩一眼，痛心疾首道：“老郑啊，不是我说你，咱们习武的人你怎么能偷懒呢？怎么能说困呢？这大清早多么美好的时刻啊你看看，不就应该下山感悟一下大自然的美好吗？你看我就不困，我就很精神。唉你真该加强锻炼……”
郑轩一个头仿佛分裂成了七八个，听着黄少天在身边滴滴答答的没个完，睡意全无，彻底清醒了。
“好好好，黄少你可以停了。咱们这么早下来是要干什么？”
黄少天的文字连击被郑轩打断，才想起下山的目的，咧嘴一笑：“摸鱼！”
“啊？摸鱼？这个天气？”郑轩张大嘴。
“对啊对啊，我和你说，就这个时候水要冻上的温度，那水里面的鱼都可肥了，长得又大鳞片也好看。”黄少天点点头，又补充道：“肉也很好吃的。”
见郑轩一脸不可置信，黄少天挑挑眉：“是真的啊！我以前都这个时候去抓鱼，真的可好吃了！”
“好吧好吧，信你，信你。不过这林子里小水塘多了去了，咱俩分开来？”
郑轩表示如果和黄少天在一起摸鱼肯定是没谱的，鱼都被他吵走了能捞到一片鱼鳞就不错了。可怜黄少天正讲地绘声绘色，完全不知道郑轩心里的苦，于是爽快答应了，牵着独角兽就和郑轩走往两个相反的方向去。
被裹了冰霜的枝叶铺在地上，踩上去就像冰糖粒一样哗啦啦地响。黄少天左手拿着装鱼的布兜，已经有些分量了。他呵出一口气，在嘴边画了朵云，不一会便散去。一人一兽，一前一后。
“怎么啦？”黄少天停下脚步，摸了摸突然在身后停下脚步的独角兽。
独角兽突然表现得有些焦躁，白色的蹄子在雪地上踏得咯吱响，脑袋一个劲扭动着。
黄少天顺着独角兽扭动的方向看去，若有所思。
“鱼还真是不少啊。”郑轩蹲在水塘边，数了数袋子里的鱼，一个个都胖乎乎的，还在不甘心地扭动着。
“老郑……”
“哎黄少你摸了几条啊？我这还挺多——”
身后传来黄少天的声音，郑轩站起身回头，话却戛然而止，张大了嘴。
黄少天站在他面前五步的地方，一脸复杂。他身边白色的独角兽背上，赫然趴着个人，要不是那墨色的头发，配上白衣白雪白色的独角兽，压根看不出来。
黄少天神情复杂，半晌开口。
“我……我摸了个大鱼。”